箫聿

献给@彧卿 。

文力下滑严重，写了一篇不知道是什么风格的文。

古代架空，具体设定慢慢会交待。

刚刚审出了好几处错误，修改了一下（土下座

花与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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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夜凉，都城里巷也褪去了人声鼓噪。三更刚过，打更之音渐行渐远，微弱的一团灯火隐入远方，似要将街道拉得无限漫长。

一双靴履，一双悄无声息、潜行的靴履紧随着光影，直等它被黑暗吞噬。

毫无杂色的黑衣使靴履的主人也融在夜色中。他仰头看见沉谧的天幕，还有钩月的默许。他随即审视了一眼身旁的瓷红色高墙，便轻飘飘纵身翻入。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任务的不一般造成了些微的紧张，他刚刚绝不会允许自己的衣料碰到墙边伸出的枝桠。让他不曾料到的是，仅仅这一点沙沙声，院子里某处便响起了虽不算大、却在此时清晰可辨的问话。

“谁？！”

声音清朗短促，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

潜行者一边快速判断着——他断定对方一时半会儿无法确认自己的位置，便立在原处屏住了呼吸。这次的任务是一个不留，不论来者是家中的主人或是仆从，不会有任何区别，他要做的只是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全部活口。想到这里，他缓缓握住了刀柄，像每一个时空里沉着狡猾的捕猎者一样，期待着一场盛大的杀戮。

对方的脚步声很平稳，节奏如同安眠者的心跳。接着，那声音却戛然而止。

“我知道是你，幼平——”

幼平？幼平是谁？

“别藏了，我今天挖了坛桃花酒，早春时我们一起埋下的，记得吗？就在院子里的桃树下，你脚后三寸——”

他闻言不禁下意识扫了一眼斜后方的地面，那里果然隐约有处坑洼；但几乎是同时，他呼吸一滞，卧刀的手心都沁出汗来：对方看见了他！待他再一抬头，分明瞟见两抹幽暗的绿，直直盯着自己的方向。

空气凝固了半秒，旋即他的弧刀已落到对方的左边颈窝。他出刀极快又极轻，比飞燕的翅膀更灵巧。对方明显被震住，身体止不住抖了一下，很快又因刀刃上紧逼的寒光而不敢再挪动分毫。

刀下是一具年轻的肉体。他无需细察就能透过刀柄感知。皮肤之下有跳动的鲜活血液，腥热四溢。渐渐地，对方的样子清晰起来，一对幽绿的眼珠像磷磷鬼火，直率有余，独缺了分惧色。青年身形普通，雪白的衣袖，上好的纹饰；他眉目和顺，秀发轻垂，脊梁笔直，几乎像是个殉道者。

“......你叫什么名字？”青年竟先开了口，那双眼瞳里的光泽差点夺去他的思绪。那使潜行者想到某种名贵的石头，在残存的童年记忆里，只有河伯甩宝方时可一见，又或是水鬼以财色惑人，他记不清楚。

“......我没有名字。”他只知道自己姓周，那是母亲的姓氏。他本想呵斥对方别拖延时间，但终究没能说出口。

“那叫你幼平好吗？”青年的脸上泛起了朴实的笑意，“我每晚都在这里等他一道喝酒。”

“我没兴趣。”

“很好喝。比太尉家的赵酒更柔更细。”

太尉。他心下一凛，这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年轻人竟然什么都知道。

“没错。你很快会死在他手下。”潜行者尽力维持着镇静威吓着、更确切地，他在努力维持着冷酷。

青年面不改色，仍旧仰头看着他，看着他肃杀的黑衣，看着他凛冽的双眼和可怖的疤痕，看着他狭长的弧刀上寒冷的杀意，然后伸手抚上了贴在自己颈侧的刀刃——温柔得就像抚摸着他沧桑的面颊。

“不，我会死在你手下。”青年温言修正道。他修长的手指在刀面上缓缓滑动，似欲中和那里源源不断的寒意：“你，幼平。”

潜行者不明白。他不明白是什么信念让对方坚持这个称呼，纯粹的愚蠢、已故的友人、难解的情结、或是故作的把戏？他被对方毫不掩饰的坦然弄得犹豫不决，一点也不像自己平日的作风——寡言少虑，手起刀落。或许在他刚刚收刀入鞘的瞬间，这些属于他的骄傲就已经破碎了。

“袁公路不配拥有你。”青年的话音忽而不再柔软，而是比尖刀更利，直剜进他心脏的层层铠甲里。

很奇异地，当对方语毕缓缓靠近时，他明显看到了那人眼里的悲悯。他没有愤怒，反倒被对方的眼波卸下了防备一般，忽然很想被触碰。

对方当然没有直接碰他。他是孤狼，而狼从不轻易近人。

青年展开一丝自信的笑容，轻轻对着潜行者又开了腔，仿佛一次缠绵的耳语：“我叫孙权，孙仲谋，御史大人次子。我的命不足惜，你随时来取。”

万千头绪堵在他的脑海里让他说不出话。他察觉到自己的独立思维快要淹没了作为一名刺客应该时刻坚守的服从与信条，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他在心里记下了对方的名字：孙权，当朝御史孙坚之子，卫尉孙策之弟。和所有世家公子一样养尊处优，却和他们中任何一个都有云泥之别。

在纵身跃出孙府的高墙之前，他放任自己多看了对方一眼。仍旧是那双幽深的绿眸，好像看穿了他所有伪装，直映照出他脆弱而伤痕累累的曾经。

（待续）